又见江南皮革厂

super2368

【明朝，杭州】

张乃霞：分手吧。

黄鹤：好好的，为什么分手。

张乃霞：我看不起你。

黄鹤：就因为我是屠夫？

张乃霞：是。贫穷，肮脏，下贱。你半夜摸我的那双手混杂着血腥和牛粪的味道。我不喜欢。

黄鹤：以前我也是屠夫，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。

张乃霞：人都有不懂事的时候。

黄鹤：我不信。

张乃霞：那我只能说实话：以前我有鼻炎，现在鼻炎治好了，没想到你这么臭。

黄鹤：那我更不信了，鼻炎怎么可能治得好？

张乃霞：我要离开杭州。

黄鹤：去哪里，干什么。

张乃霞：京城，嫁人。

黄鹤：祝福你。（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），给，你最喜欢吃的卤牛肉，两斤。

张乃霞：（收下），谢谢。（转身走）

黄鹤：等等。

张乃霞：（定住）不要挽留我。

黄鹤：两斤卤肉没给钱~



黄鹤，往上三代，都是屠夫。

《新龙门客栈》里，张曼玉手下的那个屠夫知道吗？

他就是黄鹤的爷爷，惯用一把15斤重的菜刀。

耍得一手好刀法。

刀法有多好？

沧海月明猪有泪，蓝田日暖灶生烟。

说的就是：那只被削掉半边脑袋的猪还在哭泣，而猪头肉已经开始炖上了。

不是猪的反应慢，而是爷爷的刀法快，

快到猪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，所以仍然在流着没有意义的眼泪。



祖宗最厉害的技艺，除了刀法，还有做刀的工艺。

黄家有一把祖传宝刀，就是那把15斤的菜刀。

这把刀，切起菜来，简直跟切菜似的。

削起铁来，竟然也跟切菜似的。

有人说，天下没有这把刀切不断的东西，除了男女之情。

黄鹤不以为然，他觉得男女之情也能切掉：剁*即可。



爷爷再往上追溯，是刀客世家。

当初爷爷的爷爷，打造了这把菜刀神器之后，江湖从此不太平。

各路人马纷至沓来，有人来谈合作，有人要买做刀的秘方。

谈不成，就抢，抢不到，就杀。

一家六口，被杀得只剩两口。

最后，爷爷的爷爷勉强杀出一条血路，抽身逃出。

从此退出江湖。

爷爷的爷爷说，我们黄家的后代只能做个普通人，哪怕做屠夫，也不能做刀客。



现在这把菜刀神器，历经五代人，传到黄鹤手里。

一手绝顶的刀法，却干着屠夫的活，黄鹤并不觉得遗憾。

直到张乃霞嫌弃他。



张乃霞那天转身离开后，

黄鹤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。洗了一个下午。

他决定不干屠夫了。

他要做体面的工作，他要赚很多钱。

只有一手刀法，能做什么？

他盯着家里的一张牛皮椅垫发呆。

突然来了灵感。

于是他成立了江南皮革厂。

听说温州的牛最好，因此他把厂建在温州。



一手好刀法把牛皮玩出了花。

他的牛皮跟其他厂的牛皮不一样，特别润。

因为他的刀法，能用最快的速度把牛皮剥下来，

抽刀剥皮，牛未觉疼，皮却已剥。

你未见他拔刀，也未见刀入鞘，就是这么快。

有人说：这也太残忍了吧？

不会，剥完皮后瞬间一刀正中牛头脑门，这头牛就安详而去。

一头没有经历过死亡痛苦的牛，它的牛皮是最好的。

无出其右。



大家都喜欢买江南皮革厂的皮包。

连朝廷里的达官贵人都喜欢，从皇帝到嫔妃到大太监，都用江南皮革厂的包。

生意越做越大。

黄鹤有钱了。手上再也没有混杂着血腥和牛粪的味道。



此时，距张乃霞离开黄鹤，已经三年过去。



有一天，张乃霞突然回来了。

据说她在京城嫁人后过了三年，生不出孩子，被休。

黄鹤找到张乃霞，娶了她。

她不再嫌弃黄鹤。

在那个时代，一个被休掉的破鞋，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一个富商。

黄鹤也不嫌弃张乃霞，

他觉得，有些东西永远是自己的，就算被人拿去糟蹋了又丢掉，自己还是会捡回来。



江南皮革厂令黄鹤名声大噪。

危险也逐渐逼近。



李建军，权倾朝野的大太监，东厂负责人。做事凶狠。



【夜，温州，酒馆】

李建军找到黄鹤。

李建军：我知道你是谁。

黄鹤：我是谁。

李建军：你是我要找的人。

黄鹤：难道我是你失踪多年的儿子？哦忘了你是太监。找我什么事。

李建军：我看上了你的刀法。

黄鹤：但你却看不见我的刀法。

李建军：跟我一起为朝廷效力，加入东厂吧。

黄鹤：我只想呆在江南皮革厂。

李建军：以你的刀法，呆在江南皮革厂，浪费了。

黄鹤：我乐意。有些人喜欢挥霍金钱，而我更喜欢挥霍才华。

李建军：不加入也行，把你的刀孝敬给东厂。

黄鹤：不给。

李建军：拒绝过我的人都死了。

黄鹤：想杀我的人也从来没能活着离开。

李建军：给你三天考虑。



李建军离去。

走出三丈远，胸口有凉风。

低头看，胸口被划了一道，三层布料被割，但没伤及皮肉。

李建军这才想起来刚才黄鹤对他说的那句话：“你却看不见我的刀法。”



实在太快。



李建军趁着夜色来到一条漆黑小巷。

巷子里，有人在等他。

张乃霞：我跟他睡了这么久，他刀不离身，我根本没机会偷刀。

李建军：偷不到就杀。

张乃霞：当初派我来，没说要杀他。况且，我怕我不是他的对手。

李建军：东厂的人不说怕字。给你三天。



【第二天，夜，房间】

尽管李建军威胁要杀黄鹤。

但黄鹤跟往常一样，依旧在酒馆喝到半夜回家。

七分醉，三分醒。

他从未怕过。

他怕酒不好喝，怕菜不好吃，怕三十的晚上鞭炮太响，但从不怕杀手。



黄鹤回家，倒床就睡。

喝了酒的人，会渴。

张乃霞开始泡茶。

泡完茶，她掏出一个小罐子，有点犹豫。

这是一罐毒药。



黄鹤其实在装睡，

因为他听到张乃霞的心跳不对，他知道有事要发生。

他打算继续观察张乃霞。



张乃霞犹豫一阵，还是把毒倒进了茶杯。

黄鹤想好了，等下故意喊口渴，如果张乃霞把那杯毒茶端给他，他就杀了张乃霞。

正准备喊，发现张乃霞竟把毒茶端到嘴边自己喝。

黄鹤拔刀，杯子劈成两半。

纵然刀快，还是晚了。张乃霞已经喝掉了大部分。

黄鹤：为什么？

张乃霞开始口吐泡沫：我是东厂的人。东厂让我杀你，我不舍得。但杀不掉你，东厂不会放过我。我宁愿自杀。”

说完张乃霞死了，嘴角挂着泡沫。

烛光下泡沫，是彩色的。



黄鹤难过。

祖宗的话没错。高调会惹祸。

祖上隐姓埋名四代人，到了黄鹤这里没隐住。

开江南皮革厂有错吗？赚钱有错吗？不小心当上绝世高手还拥有一把宝刀有错吗？

这些问题没有意义。

有时候你遭遇不幸，不是因为你错，而是因为别人不对。



一个月后，公公李建军被暗杀，并且东厂的12大高手全被暗杀。

宦官势力一落千丈。

江湖传言是一位顶尖高手做的。但没人知道是谁。

同时，黄鹤也消失了。

江南皮革厂停工被查封。

关于皮革厂，江湖传言是这样的：

“江南皮革厂倒闭了！王八蛋老板黄鹤，吃喝嫖赌，欠下了3.5个亿，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！”



工人们炸锅了。因为工资还没结。

只好把工厂里的存货拿到街上叫卖：

“原价都是一百多、两百多、三百多的钱包，现在全部只卖二十块！统统只要二十块！！黄鹤王八蛋！你不是人！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大半年，你不发工资！你还我血汗钱！还我血汗钱！”





黄鹤消失了。

没人知道他在哪里。

一旦踏进江湖，再想退出，就只能蜷缩到更隐蔽的空间。

黄鹤还有很多问题不清楚，为什么张乃霞是东厂的人？她去京城的那三年发生了什么？

最危险的地方就是为安全的地方。他潜入了皇宫去寻找答案。



经调查，真相是这样的：

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策划的一盘大旗，终极目的是：搞垮江南皮革厂，然后皇帝就能以二三十块的价格，买原价一百多、两百多、三百多的钱包。

因为真的超级划算耶！